“喜忧参半”的字节跳动公司，近日站到了舆论场中心。一边是“好消息”，2023年上半年，字节跳动的营收及增速都超过了腾讯，达到了Meta同期营收的近九成；另一边是“坏消息”，从教育板块彻底停摆，到曾被寄予厚望的Pico大规模裁员，再到游戏业务被剥离……在第二增长曲线的探索之路上，字节跳动走得并不顺利。
字节跳动“断腕”
追求高性价比，是字节跳动一贯的作风。这家年轻的公司之所以能够成为互联网科技圈中的一匹“黑马”，与其在探索未知领域方面表现出来的大胆与果敢息息相关。
不妨简单回顾一下字节跳动的高光时刻：2012年创立今日头条，凭借强大的推荐算法从网易、腾讯等资讯门户中脱颖而出，截至2022年注册用户超过7亿户，日均阅读量20亿次；2017年，抖音平台上线，字节跳动将已经磨炼得更为精准的推荐算法复制到抖音上，得以再次从一众短视频平台中胜出。根据最新的市场调研数据，预计到2023年年底，抖音的全球用户数量将超过20亿。业内普遍认为，字节跳动的成功得益于其强大的技术和算法，全球化的战略及敢于创新、勇于冒险的作风。
同样，每当发现业务难以转化为商业价值，且很难对原本的核心业务形成有效补充后，字节跳动也会果断选择放弃。就像游戏业务，从大笔收购、风光入局，再到彻底放弃，仅仅用了4年时间。在这段时间中，字节跳动至少出手22笔投资，涉及19家公司，投资金额约300亿元。
“壮士断腕。”伽马数据联合创始人兼首席分析师王旭如此评价字节游戏业务的变动。“这一变动更像是为上市作准备。如果字节准备上市，就要聚焦优势业务，也就是说业务必须围绕上市的故事线来讲。”他说道。
一位接近字节跳动的人士透露，上述收缩决策是游戏业务负责人严授和字节跳动CEO梁汝波反复讨论很久后做出的。虽然游戏业务取得了一定成绩，但过去几年字节游戏追求“大而全”，项目不聚焦，资源分散，管理层认为应该把精力和资源投入到更基础、更创新、更有想象力的项目中。
“对字节跳动而言，这种充满想象力的冒险和探索是有价值的。”成都市人工智能产业协会秘书长李娅娜表示，“试错是创新的必然过程，通过拓展有潜力的新业务可以降低其对单一业务的依赖，提高公司的整体竞争力。只有通过试错，字节跳动才能不断学习和成长，找到适合自身发展的方向。但同时这样的试错也是有成本的。”
寻找新增长点
数据显示，2022年字节的营收超过800亿美元，营业利润约200亿美元。2023年第一季度，字节的营收约245亿美元，同比增长34%；营业利润约60亿美元，同比增长约两倍。第二季度营收仍然维持较快增长，上半年营收达到540亿美元，已经超过了腾讯。
据业内人士分析，第二季度来自海外市场的收入占字节跳动总收入的近20%。鉴于抖音未来收入增长趋于稳定，TikTok扮演着关键增长引擎的角色。除了广告、直播业务外，TikTok电商业务TikTok Shop也进入快速增长轨道，在英国、东南亚等地区开展站内闭环电商，并计划进入巴西、爱尔兰等市场。
不过，记者通过一位内部人士了解到，国内的抖音和海外的TikTok已经是两个独立运营的个体，并非外界以为的同一产品不同版本。也就是说，未来不排除有彻底“分家”的可能性。这或许也将对公司整体营收产生一定影响。与此同时，海外市场不确定性因素也在增多，潜在的风险也可能对其后续发展造成影响。印尼TikTok Shop的关停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字节跳动的成功主要依赖旗下的抖音和今日头条等核心应用。然而，随着市场竞争的加剧和用户需求的变化，它也迫切需要找到新的增长点来保持自己的竞争优势。”李娅娜表示。
字节跳动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不断在做新的尝试，火山引擎就曾被寄予厚望。自2021年，字节跳动将业务梳理为六大板块后，火山引擎从原来的内部大中台走到独立BU（业务单元），ToB业务在字节内部的话语权明显提升。不少业内专家推断，火山引擎有机会成为字节跳动的新增长极。
然而，目前来看，火山引擎并未在国内云市场中激起太大浪花。一方面，根据多家权威机构研究报告，国内云市场马太效应明显。位列第一梯队的阿里云、腾讯云、华为云及三大运营商云已经占据大半江山，火山引擎很难从中突出重围，先天优势不足。另一方面，云计算用户主要集中在ToB市场，火山引擎引以为傲的庞大流量池大部分来源于ToC市场。这两个市场的商业运营模式完全不同，无法直接打通，这让火山引擎的流量优势大打折扣。此外，云计算市场竞争激烈，盈利难已成为行业常态。国内云厂商目前仍然只有阿里云实现盈利，火山引擎显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AI应用，新起点？
从落子、弃子到重新布局，隐藏在字节跳动这盘大棋之下的野心从未改变：做“超级APP工厂”，打造更多像抖音这样的超级应用。
11月27日，也就是字节跳动确认放弃游戏业务当天，有消息称其成立了一个新的人工智能（AI）部门——Flow，将发力AI应用层。目前，Flow已在国内和海外分别上线“豆包”和“Cici”两款产品。《中国电子报》记者就这一消息向字节跳动相关负责人求证，截至发稿尚未得到回复。
一直以来，AI在字节跳动的核心业务中都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根据官方披露的抖音标签算法图，AI处于整个流程的核心地位。从一开始的机器视频检测，到结合关键词匹配，再到叠加推荐、系统“挖坟”、更高级别流量池，都离不开AI的加持。
从公开资料来看，早在2016年，字节跳动就成立了AI实验室，聚焦于自然语言处理、机器学习、数据挖掘等方面的研究。抖音、今日头条等字节旗下的产品中也频频加入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功能，持续吸引流量。
到了2023年，字节跳动在AI领域的动作明显加快。6月，火山引擎发布了大模型服务平台——火山方舟，运营模式是在一个平台内提供多个模型，让企业用户同步试用，并选用更适合自身业务需要的模型组合，在本质上扮演了“卖铲人”。其自研的通用大模型“云雀”始终没有官宣，直到今年8月才在首批通过《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管理暂行办法》大模型名单中出现。8月17日，字节跳动公测基于云雀大模型开发的AI聊天机器人“豆包”，面向C端市场发力AI应用。此外，还传出了字节跳动正在计划开发云端AI芯片和Arm服务器芯片的消息。
在算力储备方面，字节跳动今年向英伟达订购的GPU产品总价超10亿美元，接近英伟达去年在中国销售的商用GPU的总和，而GPU是AI训练不可或缺的计算基础设施。
根据Gartner统计的数据，全球互联网将迈向超级APP时代，到2027年，全球50%以上的人将成为超级应用的日常活跃用户。不少市场声音对字节跳动抱有期待，希望它能在AI应用端创造出下一个“抖音”。
对此，李娅娜分析道：“首先，字节跳动拥有庞大的用户基础和海量的数据，能够更好地理解用户需求和行为，这为其研发AI应用提供了强大的数据支持；其次，抖音、今日头条等拳头产品涵盖了不同的领域和用户群体，为AI应用提供了多元化的场景和机会；最后，字节跳动的研发团队充满创新活力，为其探索AI增添了底气。”
但同时，也有专家表示，在AI应用赛道上巨头林立，大厂都在摩拳擦掌，希望做出一个爆款。但由于技术门槛高、研发周期长、资本投入大，AI赛道远比其他赛道更难出成绩。像爆火的ChatGPT背后可是历时近8年的深耕与持续性投入。可想而知，要孵化一个爆款级AI应用必然是“滴水穿石”，并非一日之功。
等待字节跳动的是下一个“抖音”，还是下一次“断腕”？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