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DeepSeek-R1以有限算力，凭借强大算法创新“惊艳”全球之后，大模型研发领域似乎也开始打起“价格战”。美国斯坦福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等机构的研究团队，先后宣布仅以几十美元成本，开发出性能可媲美前沿推理模型的人工智能（AI）模型。与此同时，在DeepSeek的刺激下，阿里云、腾讯、字节跳动、智谱等厂商均宣布旗下模型API降价，多家厂商推出免费服务。AI大模型领域掀起新一轮降价潮。
AI创新成本快速下降
在降价队伍中，尤以闭源模型领域的代表——百度和OpenAI的转变最具代表性。百度先是宣布文心一言将于4月1日0时起全面免费，仅隔一天又宣布将在未来几个月中陆续推出文心大模型4.5系列，并于6月30日起正式开源。OpenAI也在免费开放ChatGPT的搜索服务后，又宣布免费开放了基于GPT-4o mini模型的高级语音聊天模式。
这一连串“蝴蝶效应”透露出一个重要信号：AI创新成本正在快速下降。OpenAI首席执行官萨姆·奥特曼在最新的一篇博客中这样写道：“使用特定水平人工智能的成本，大约每12个月下降10倍，更低的价格还会带来更多的使用。”
“在过去，当我们谈论摩尔定律时说，每18个月性能就会翻倍、成本就会减半；但今天，当我们谈论大语言模型时，可以说每12个月，推理成本就可以降低90%以上。这比我们过去几十年经历的计算机革命要快得多。”百度CEO李彦宏坦言，“我们到处都能看到创新，必须适应这种快速变化的创新。”
从“按分计价”到“按厘计价”，再到如今“零元购”，在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研究员周城雄看来，上述转变的发生，与相关技术的进步和规模效应有关。他提到，随着算法和硬件技术的不断进步，以及更多企业和个人参与到大模型的研发中，大模型的训练成本正逐渐降低。DeepSeek-R1就是一个例子，它通过优化算法采用MoE（混合专家模型）架构、MLA（多头潜在注意力机制）等技术，使得GPU集群使用效率远超行业平均水平，模型训练的算力需求显著降低。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模型优化、算法革新以及硬件成本下降是大模型成本下降的关键因素。一方面，随着深度学习技术的不断发展，大模型的性能和效率得到了显著提升。厂商们不断通过优化模型结构、提升计算效率、降低硬件成本等手段降低大模型使用成本。另一方面，随着芯片技术的不断进步和规模化生产，用于大模型训练和推理的芯片成本不断降低，这些硬件成本的下降直接反映在了大模型的服务价格上。
厂商争夺流量入口
实际上，能在这场风靡全球的AI竞逐赛中坚持到今天的公司，无疑都已投入了巨大的成本。自2014年起，百度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投入已超过1700亿元。微软自2019年以来向OpenAI投资了超过130亿美元用于人工智能领域探索。最新消息显示，阿里未来3年将投入超过3800亿元，用于建设云和AI硬件基础设施，总额超过去10年的总和。
巨额的投入一直是引发营收焦虑的关键原因。此前，AI大模型的商业运营模式大多是围绕付费使用展开的。OpenAI最初推出付费订阅计划“ChatGPT Plus”，首次将AI大模型的C端用户使用价定在每月20美元。百度文心一言上线专业版率先在国内开启了付费模式。腾讯混元大模型、阿里通义千问等也都延续了这一模式。
DeepSeek的鲶鱼效应是“降价潮”的一个重要驱动力。DeepSeek-V2模型的横空出世，将大模型的价格降至GPT-4的1%，阿里、腾讯、字节跳动等多家企业迅速跟进，AI大模型“按厘计价”时代正式开启。DeepSeek-R1的出现更是将这一进程直接推向“零成本”的临界点。
从短期来看，大模型的降价潮无疑会给厂商带来一定的经营压力。然而从长期来看，降价和免费背后的目的还是在于争取更多的用户和流量。通过降低价格门槛，厂商有望吸引更广泛的企业用户群体，从而进一步平衡收入和成本。同时，更多C端用户有望免费使用基础AI应用，庞大的访问量有助于企业进一步提升模型服务能力。
“国内外的通用大模型在性能上趋同，比较难通过技术差异来建立产品的壁垒，那就要靠价格来竞争，免费策略能够满足大模型企业快速积累用户规模、通过流量入口抢占生态位的市场扩张需求。”周城雄分析称。同时，他指出，免费用户的行为数据可反哺模型迭代，实现数据与场景沉淀，应用场景的拓展则为未来商业化提供可能性。“这也是资本市场的常规博弈策略，头部企业可以凭借融资优势，以短期亏损换取长期市场优势地位。”周城雄表示。
AI普惠时代到来
近日，在AI消费硬件领域，包括DeepSeek在内的开源技术催生了一波AI眼镜、智能戒指、助听器等产品的创新浪潮。业内人士普遍认为，AI大模型开启新一轮降价甚至是免费，将进一步降低AI应用的开发门槛，使开发者可往B端（企业）和C端更多产品方向探索，加快AI应用落地和商业化进程。
光大证券研报指出，由于DeepSeek已将其降本方法论开源，大模型的训练/推理成本有望整体降低，新一轮降价潮或将来袭，这将有助于AI应用迅速拓展。长江证券研报则认为，由DeepSeek开源引发的AI平权正持续刺激xAI、OpenAI等海外大模型厂商加速模型研发，并改变其此前在开源问题上的策略，从而推动大模型产业加速迭代发展。
“受到DeepSeek的压力，全球AI行业已进入免费竞争与成本驱动的关键阶段，开源模型和性能高低决定企业生死。”快思慢想研究院院长田丰判断说道，“从目前来看，DeepSeek由于团队人数较少（150人左右）且专注科研，暂时无法提供定制化的企业级服务，短期内不会涉足ToB服务，企业级服务未来会是其他AI大模型产品的差异化落点。”
“现在对中小型AI企业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田丰表示。他认为，如今算力门槛降低，中小企业可以在国产开源大模型的基础上，低成本“蒸馏”开发适合自己硬件终端的小模型、行业应用小模型等。同时，大厂会聚焦自己核心业务的AI升级，中小创企则可以聚焦垂直领域的训练数据加工、模型调优、AI项目交付服务等，这样就可以躲开巨头的锋芒，或者成为巨头产业链、传统产业链上的一环。
中国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战略研究院首席经济学家刘刚指出，在这股大模型的免费潮流中，中国企业通过技术创新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形成了独特的竞争优势。而国际企业在应对中国大模型崛起的过程中也展现出了多样化的策略和生态博弈能力。例如，生态绑定策略被广泛应用，Google将Gemini大模型与Workspace办公套件深度捆绑，通过提升用户迁移成本对冲价格竞争。此外，技术伦理护城河成为新的竞争维度，Anthropic等企业强化“负责任AI”认证体系，以伦理合规构建差异化壁垒。这些策略不仅反映了国际企业的应变能力，也揭示了大模型竞争的复杂性和多维度性。
“就全球模型变化而言，从研发到生产，创新活跃，大模型技术路线及能力快速迭代，开源闭源交叉领先，国产模型差距缩小，易用性大幅提升，模型平权趋势明显。”中信建投研究发展部兼国际业务部行政负责人武超则表示。她指出，之前国产模型普遍较海外晚半年，目前时间差逐渐缩小。因此类比海外，随着国内大模型能力的迭代，预计国内AI爆款应用将密集出现。